在他最新的电影《红色天空》（Afire）上映之际，视与听杂志从克里斯蒂安·佩措尔德的令人不安、难以捉摸的现代德国故事中梳理出了一条观影之道。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看上去不简单

兼具艺术影院的深奥和类型电影的冲动，德国导演克里斯蒂安·佩措尔德的影片在两者的边界呈现，对时间、地点和身份所富有争议、捉摸不定的本性保持着警觉。作为所谓的“柏林学派”—— 出现在20世纪90年代，同为代表人物的还有安格拉·夏娜莱克（Angela Schanelec）与托马斯·阿斯兰（Thomas Arslan）——的一位主导人物，他有意识地在拍现代电影，不过是遍布游魂的那类。因为没有别的国家比德国更为历史所困扰。

他最新的电影红色天空（2023），例证了关于他作品难以捕捉和迷人的一切。刚开始时，电影像是一部充满浪漫与艺术冲突的机敏的夏日假期轻喜剧，因为两个创意工作者逃到波罗的海海岸，结果发现房子已经有人住了。在最后，电影把我们一同带到了更奇怪的地方，当山火肆意，死亡降临，命定之力被爱所取代。

佩措尔德的父母曾从东德移民到西德。在1989也就是他被电影学校录取的那一年，柏林墙倒塌了。在他的电影中，德国统一后持续的意识形态分裂、心理创伤和不平等找到了表达：井然秩序外表下的阴暗不安、经济焦虑和不稳定的情绪。以往故事和电影中的恐慌忽闪不定，创意地重组起来，从凯瑟琳·毕格罗（Kathryn Bigelow）的《血尸夜》(Near Dark，1987)中渴望回归正常的仍在游荡的吸血鬼，其中的困境影响了《心的居所》 （The State I Am In, 2000)里在逃的极端分子的塑造，到后一统歧视视角下的《耶里肖》（Jerichow, 2008)中对《邮差总按两次铃》（The Postman Always Rings Twice）的重新塑造。

现实和幻想，自我与他者，生与死并不对立，而是呈现为在秘密的临界场域中不确定的有所区别的程度。佩措尔德是当下欧洲的声音，那里噩梦和梦想共存，乌托邦隐而不现。

最好从这开始——《不死鸟》

两部佩措尔德最好的电影，虽然在最易入门这点存在争议，《不死鸟》（2014）和《芭芭拉》（2012），将悬念和令人煎熬的情景剧合并成一个将要自我毁灭的德国的未来景象，那个国家的人们在废墟中求生。“压迫体系时期下的爱”三部曲中的前两部，取决于隐藏的真相和不可能的选择。这两部片子都是和佩措尔德经常合作的联合作者哈伦·法罗基（Harun Farocki）——他曾经的恩师和一位重要的实验纪录片导演——和演员尼娜·霍斯（Nina Hoss）一同完成的。

一部令人不安的黑色电影，有着演绎库尔特·魏尔（Kurt Weill）在1940年代的歌《请低声说》（Speak Low）的惊人结局，《不死鸟》发生在刚经历二战后饱受摧残、废墟遍野的柏林。霍斯扮演女主角内莉，一个从奥斯维辛幸存的犹太卡巴莱[1]歌手，在一次枪伤后做了整容手术。她的丈夫强尼（罗纳尔德·策尔费尔德），一个在凤凰夜总会上班，可能已经背叛她投奔纳粹的男人，没有认出她，并请求她扮演自己的妻子，以继承她的财产，似乎被抹除痕迹的鬼魂又重新出现了。

《芭芭拉》，以1980年代的东德为背景，霍斯出演一名被柏林夏里特医院免职的医生，她被送到斯塔西[2]监管下的省份工作。她逃到西欧的计划因为和安德烈（又是由策尔费尔德饰演），一位医生同事，不断发展的感情变得愈加复杂。

接下来看什么

“柏林学派”的宗旨是当下的电影，回应由僵固的历史剧主导的德国主流电影。在九十年代给电视拍片子后，佩措尔德的“幽灵”三部曲在后一统时代的失意中召集了国家中离散者和被剥夺者。

他在千禧年拍的电影《心的居所》（The State I Am In, 2000)处理左翼恐怖主义在七、八十年代这一富有争议的主题，两个激进分子（以红军派[3]为原型）和他们的女儿珍妮(尤利娅·胡默)在葡萄牙的地下生存。她和一个冲浪少年有段短暂的亲密关系。抱着搭上去巴西航班的希望，他们回到了德国，但珍妮在截然不同的两代人之间游移不定。

在《柏林游魂》（Ghosts, 2005）中，一个在柏林精神病院的女子注意到了来自青少年之家的问题少女妮娜(再次由胡默扮演)，相信她可能就是三岁时在一所超市外面被拐走的那个女儿。

大概照着赫克·哈维（Herk Harvey）的《灵魂狂欢节》（Carnival of Souls, 1962）重制的诡异惊悚的《耶拉》（Yella, 2007)将疏离感推向极点：耶拉（霍斯）和丈夫——成了跟踪者的曾经的商业伙伴——分居后，认识了一位汉诺威的风险投资商，她可能早就死了。

别从这开始看

出于把背景固定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的复杂尝试，《越境》（Transit, 2018)，“压迫体系时期下的爱”三部曲终曲，重构了纳粹占领下德国犹太作家安娜·西格斯（Anna Seghers）逃难的上世纪四十年代的故事，而这一切都发生在警笛和踩着军靴的部队满街的当下的马赛。佩措尔德在可能是他最令人眩晕迷失的电影中，用这种认知上的紊乱来反思复现的民族主义和无国籍性的关系。弗兰茨·罗格夫斯基（Franz Rogowski）饰演一个想尽办法要离开法国的在逃政治难民格奥尔（Georg），将极度丰富的表演带入了这部激进、由妄想驱动的黑色电影。身负传信给一个左翼分子的任务——后来发现他已经自杀——格奥尔假冒死去作家的身份以办理他和作家妻子的越境签证。

罗格夫斯基和贝尔在《温蒂妮》中（Undine, 2020)再次联手。作为“元素精灵”三部曲的第一部，它上演着福凯（Fouquet）20世纪初的德国罗曼史：为了长生嫁给一个男人的水精灵，在发现被丈夫背叛后杀死了他。贝尔扮演的温蒂妮在她的另一半离开她去找别的女人时试图抵抗自己的命运，随后遇见了工业潜水员克里斯多弗 (罗格夫斯基)在涉及碎裂水族馆美丽邂逅。她毕业后当了柏林城市发展的顾问，将迷人异想和城市设计组合成一个卓越独特的混合，在历史和神话如何构建和重构世界的沉思中挑战了简单的诠释。

本文作者系Carmen Gray，˙转载自/features/where-begin-with-christian-petzold，全文由Q翻译。

注释：

[1]卡巴莱（Cabaret）是一种具有喜剧、歌曲、舞蹈及话剧等元素的娱乐表演，盛行于欧洲。表演场地主要为设有舞台的餐厅或夜总会，观众围绕着餐台进食着观看表演。此类表演场地本身也可称为卡巴莱。

[2] 国家安全部（缩写为MfS）是德意志民主共和国的国家安全机构，通称“斯塔西”（Stasi），该词意义为“国安”，来自德语“国家安全”（Staatssicherheit）的缩写，成立于1950年2月8日。斯塔西被认作当时世界上最有效率的情报和秘密警察机构之一。

[3] 红军派（简称RAF），别名梅茵豪帮，是德国的一支左翼组织，主要由安德烈亚斯·巴德尔、古德伦·恩斯林、霍斯特·马勒、乌尔丽克·迈因霍夫等人建立；他们自认为为一群共产主义者，并以南美洲的反帝国主义游击队（如乌拉圭的国家解放运动组织）为榜样。他们犯下34次谋杀案，大量银行抢劫案与爆炸袭击，主要活动时期自1970年至199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