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房、无车、无导游”，今年以来，在文旅市场高调复苏的同时，文旅产业却复苏缓慢，产业供给端“缺衣少粮”的呼声不绝于耳。热门高铁线路一票难求，景点门票需提前一月抢购，金牌导游要加价抢聘……造成文旅市场供需失衡的原因是什么？又该如何化解？

复苏背后的文旅从业者

【资料图】

“假期和周末根本抢不到好资源，以前熟悉的合作伙伴几乎都离开行业了，现在只能拼价格、拼速度。”5月25日上午，就职于南京中天旅行社的导游郭航正在一遍又一遍地计算着手头几个旅行团要安排的物料、车辆数量，挨个打电话联系一家又一家酒店和客运公司。时近6月，暑假旅游潮和毕业季狂欢即将到来，得益于疫情防控政策的放开，郭航不用再像前几年一样，和校园高墙里的大学生上演《围城》一般的隔墙相望，但随着旅游市场的逐步复苏，尤其是面对一波又一波出游大潮时，文旅“资源荒”成了郭航这些文旅从业者新的焦虑。

“各个景区的爆满，对于我们整个文旅行业来说，是一件大好事，但爆火的背后也放大了行业的诸多不足。”江苏五方文化旅游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刘锋表示，“比如酒店、大巴、餐厅，这些疫情期间过剩的服务现在都要提前争抢；又比如，我们在国际旅游端的业务要受到航空公司运力的限制，目前的运力已无法满足市场的需求。”

“资源荒”的背后是文旅产业端和消费端复苏进度的不匹配。今年以来，旅游人次、出行人数等数据屡次刷新近年新高，以今年“五一”假期为例，全省共接待国内游客人次同比2019年增长25.2%，旅游总收入同比2019年增长15.3%，数字的增长反映了市场消费端的活力，和我省各地积极开展惠民政策、消费活动的成效，但在产业端，“复苏”的速度却与市场有点失衡。

“前两年文旅行业普遍疲软，现在我们看到了曙光却兴奋不起来，因为市场的复苏和产业的复苏不能同频共振。”省旅游学会夜游经济与数字技术分会会长钱宗明指出，“产业端的恢复需要更长的等待期。就拿免费门票来说，今年文旅市场数据的恢复有很多原因，其中不得不承认，除了这几年出游需求的报复性释放，景区的集体性免费助推作用更大，但很多景区只是带动了客流的增长，景区内部的二销、三销产品并未跟上，内部产业无论是在内容还是规模上都没有亮眼创新和大幅增长。产业端离真正的复苏还有相当一段路要走。”

供给缺损引爆资源焦虑

“来之前期待值还是挺高的，现场一看还基本没有开发好，可以逛的地方很少，也没有几家店面。”5月21日，来到常州焦溪古镇旅游的方缘有些失望。在常州天宁区郑陆镇，焦溪古镇被视作常州目前保留江南风貌最好的古镇，也是目前正在进行大规模维修改造并已实现地铁通车的重点文旅项目。

和方缘一样，郑陆舜杰明都大酒店董事吕君对酒店附近焦溪古镇开发的进展速度颇多微词。“如果古镇真正经营好了，对酒店当然有正向作用，但是现在存在的问题不少。”吕君表示。“首先还是我们酒店行业在三年疫情期间受损失太大，企业的数量和企业员工人数都有所下降，让很多人想借机发展也有心无力。”吕军透露，短短几年内，常州因疫情打击退场的酒店就超过200家，而像舜杰明都这样的“幸存者”则被迫在用人等成本上缩减。“酒店开业的时候我们有126名员工，现在只剩下80多人，负担依然不小。”

产业端有效供给的大幅削减，是造成文旅“资源荒”最根本的原因。以酒店为例，数据显示，2019年国内共有酒店数量33.8万家；疫情发生后的2020年，国内酒店数量暴跌至27.6万家，同比减少6.2万家；至2022年重回30万家，达到31.3万家，依然与疫情前有不小差距。业内人士指出，酒店属于重资产投入，即便在疫情结束的今年，想要短时间内迅速增加酒店数量几乎不可能实现，至少需要两年左右的缓冲期。

导游等人力资源同样短缺严重。文化和旅游部《全国旅行社统计调查报告》显示，2019年，全国导游人数约12.17万人，2021年仅剩下9.4万人，同比减少22.5%。“作为一个导游，我们在行业里一直都是生存链条底端，是最普通的打工人，工资低，缺少保障，每天压力也是最大的。”郭航告诉记者，几年来，身边认识的导游大多选择离开了旅游业，转而去寻找一份更稳定的工作。

面对供给端缺损，有效投资自然是产业复苏的重要支撑。但文旅产业投资周期和回报期较长等，却让产业端资源的恢复见效缓慢。“我们当然期待焦溪古镇的开发，但现在速度太慢，内容不足让仅有的游客最多待上几个小时，无法留住他们在酒店入住。因此短时间内我们还是以本地消费为主，难以依赖古镇资源。”吕君表示。

供需结合静待产业复苏

供给短缺、投资尚未见效是文旅“资源荒”的主因，需求端的爆发则是其诱因。今年以来，门票免费等惠民政策加速了市场的复苏，却也拉开了产业供给端和市场消费端的恢复差距。原本就因新冠疫情大幅缩水的文旅产业，既难以满足如今的市场需求，更在客流高峰的重压下暴露出诸多公共管理等方面的问题，免费景区不免费、多平台乱收费等现象屡遭投诉。

对此，业内专家认为，要继续促进文旅市场的复苏，才能真正带动产业恢复。“只有消费市场的持续稳定复苏，才能吸引更多的投资意愿。这就需要政府持续的旅游利好政策引领，全面刺激旅游消费，拉动社会面对于旅游产业的关注和对旅游的投资信心。”钱宗明说。记者了解到，在促进市场复苏的同时，江苏也在投资端坚持发力。目前已有80个重点项目入选《2023年江苏省重点文化和旅游产业项目名录》，计划总投资1543.93亿元。其中计划总投资10亿元以上的项目56个、在建项目50个、新开工项目14个。

此外，从需求端出发进行内容转型，让文旅相关产业在面临“资源荒”时能以质量代替数量，发掘市场新的增长点。近年来面对旅客流量下降的不利形势和市场竞争的严峻挑战，苏汽集团有限公司在全面推进定制客运的发展、满足旅客个性化出行需求的同时，也在加快转型步伐。“我们在网约车业务、现代物流、旅游景区、汽车服务、商贸物业、康养颐养等转型板块，深挖细分市场，不断探索企业发展的第二曲线。近几年我们在总营收稳中有升的态势下，现代物流产业发展迅速，营收占比已接近一半。”苏汽集团总经理王玉辉告诉记者。

“即使在文旅资源丰富的江苏，各市的资源也不一致，产业恢复速度自然不尽相同。”省旅游学会副会长、江苏尔目文化旅游发展集团董事长杨淇深指出，“因此，我们要在加强投资、确保人才增量和促进供给恢复的基础上，从需求出发，面向不断变化的市场新趋势，向市场提供多层次、多需求和不同价格区间的产品，以缩短不同地区、不同市场的文旅资源差距。”

江苏经济报记者 孙炜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