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A股出现了一起“蹊跷”的资产转让交易，不仅“高买低卖”巨亏22亿，而且存在“物归原主”的可能。9月8日，华东重机（002685）发布公告称，公司拟通过在深圳联合产权交易所公开挂牌转让的方式，出售持有的广东润星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润星科技”）100%股权，其挂牌价格参考中瑞世联资产评估集团有限公司出具的评估报告，标的资产评估值为人民币9.37亿元。

然而至挂牌期截止，也未能征集到符合条件的意见受让方。于是华东重机在9月24日晚间再度发布公告称，公司拟将挂牌价格在首次挂牌底价9.37亿元的基础上下调15%，即以7.97亿元的价格，重新公开挂牌转让润星科技100%股权。值得一提的是，公告中还透露，公司5%以上股东周文元已告知公司其有意向在条件合适时参与收购润星科技100%股权。

降价22亿“回售”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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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元有意收购润星科技100%股权的信息引发外界广泛关注，也为这场“挥泪大甩卖”增添了更多神秘色彩，原因无他，周文元是润星科技的原实控人。尽管消息人士透露，周文元尚未就相关收购事项与华东重机签订任何具有法律效应的文件，目前仅停留在意向层面。但如果收购成功，那意味着其将以不足三折的价格重新拿回润星科技的所有权。

公开信息显示，本次并购涉及的润星科技于2017年被华东重机通过发行股份及支付现金所收购，当年最终成交价格为29.5亿元，而润星科技2016年12月31日的净资产账面价值仅为4.07亿元，收购价高达净资产价值的6.25倍。按照当时的收购表述，华东重机对润星科技颇为看重，将其视为公司转型升级的希望。

如今可谓“挥泪大甩卖”，以润星科技首次挂牌的9.37亿元来计算，价格仅为当初收购价格的31.52%，而经过本次调价后，挂牌价格仅为收购价的26.98%。仅仅6年时间，华东重机便降价22亿卖出，很难不引发外界猜测和联想。

耐人寻味的是，在当初收购完成后，周文元获取了华东重机1.69亿股，持股比例一度达到18.24%，成为华东重机第一大股东。后续在募集了配套资金后，周文元的持股比例下降到16.81%。后续虽然相关股东持股有增有减，但截至2023年6月末，周文元持股比例为13.26%，为华东重机第一大股东。

华东重机目前控股股东为华东集团，实际控制人为翁耀根、翁杰、孟正华，三者合计持股13.02%。不过，周文元一度有着“反客为主”的可能。华东重机曾披露《2021年度非公开发行A股股票预案》，拟向第一大股东周文元定向增发不超过3亿股，实施完成后将导致公司实际控制人由翁耀根、孟正华和翁杰变更为周文元。然而，受多重因素影响，这一定增计划于2022年10月告吹。

业绩骤降成沉重负担

“‘三折甩卖’可能也没有什么问题，因为目前润星科技的状况并不算好，跟收购时已经无法相提并论。”有金融界人士表示。不过，长期关注华东重机及润星科技的人士指出，润星科技目前最具争议的一点，便是其业绩陡然下降，几乎是在承诺期过后立刻“变脸”。

2017年，华东重机收购润星科技100%股份时，当时还是交易对手的周文元等人承诺：润星科技2017年度至2019年度扣非净利润分别不低于2.5亿元、3亿元和3.6亿元，三年累计实现净利9.1亿元。最终，润星科技在上述利润承诺期营业收入分别为12.23亿元、9.41亿元和12.98亿元，三年累计扣非净利润为9.9亿元，完成了业绩承诺，并且一度成为华东重机最赚钱的子公司之一。

不过，在承诺期过后不久，润星科技业绩便出现断崖式下降。华东重机相关财报显示，2020年至2022年，润星科技分别实现营业收入4.14亿元、5.95亿元和4.75亿元，净利润则分别为-2.36亿元、-1.58亿元和-1.40亿元。

因为这一颇具戏剧性的业绩“变脸”，华东重机多次受到来自监管部门的关注函和问询函。最近一次是9月13日，深交所对华东重机下发问询函，要求公司说明润星科技业绩“变脸”的原因，并质疑其业绩真实性。同时，深交所要求其结合多项指标解释此次交易的必要性和合理性。不过，截至发稿前，华东重机尚未对问询函的诸多问题作出回复。

此外，今年6月11日及2022年5月12日，监管层都向华东重机下发《年报问询函》，矛头直指润星科技业绩“变脸”，要求华东重机说明其近三年业绩持续下滑的原因及合理性。

润星科技业绩大幅下滑严重拖累了华东重机，截至6月30日，华东重机为润星科技及其子公司还提供了账面金额达到1.88亿元的贷款、保理融资提供担保。此外，截至年中，润星科技及其子公司对华东重机关联应付款项余额3.07亿元，其中应付本金1.49亿元、应付利息7807.98万元、应付股利8000万元。

华东重机上市后迷失方向？

除了资金层面的不断“输血”，润星科技还给华东重机添上了一笔“沉重”的坏账。润星科技目前应收账款余额高达11.23亿元。另根据华东重机公告显示，润星科技已经计提了坏账准备5.6亿元，因此账面价值为5.83亿元，3至4年账龄的应收账款占比达到61.22%。针对巨额应收账款，华东重机曾在2022年6月9日与周文元签署应收账款回收协议。根据协议，周文元针对前期四家销售合计11.3亿元客户存在的大额应收账款回收作出差额补偿承诺。

不过对于华东重机“踩坑”润星科技，不少投资人士并不意外，在他们看来，华东重机上市以后似乎“迷失了方向”，不停地尝试跨界转型，但换来的却是连连亏损。2016年5月，华东重机股票停牌，筹划跨界影视传媒，以定增并支付现金的方式合计对价14.7亿元收购两家影视传媒公司。在此次收购中，对两家影视传媒公司的收购增值率高达16倍。对此，深交所在问询华东重机此次收购标的高估值、盈利承诺等问题的同时，还要求公司补充披露本次交易后上市公司的经营发展战略和业务管理模式，以及业务转型升级可能面临的风险和应对措施。

更为严峻的是，在跨界转型受阻的同时，华东重机主业也开始受挫。受行业周期、下游行业需求波动、全球供应链格局变化等因素影响，华东重机两大主营业务板块整体出现业绩下滑。2020年至2022年及2023年上半年，华东重机业绩出现连续亏损，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分别为-10.73亿元、-14.08亿元、-1.79亿元以及-4551.45万元。

尽管频频受挫，但华东重机始终没有放弃跨界升级的想法。2023年3月以来，华东重机先后投资江苏沛县太阳能电池片生产项目并签约安徽亳州太阳能电池片生产项目，拓展光伏电池组件业务，推进业务结构转型升级。本次甩卖润星科技，似乎也有回笼资金、轻装上阵，向光伏行业突破的意味。此前的挂牌公告中，华东重机便表示，公司将通过本次资产出售回笼部分资金，聚焦于集装箱装卸设备及光伏电池组件业务发展，将对上市公司未来盈利能力产生积极影响。

江苏经济报记者 樊 骏